在一家小地板店旁边的熙熙攘攘的商店里，我坐进了一张舒适的皮椅。剪刀的嗡嗡声回荡在整个房间里。
杰·奥加纳兹(Jay Organez)把一件清爽的披肩披在我的肩膀上，抓起一把镐头，用它梳理我的头发，就像我描述的那样:头顶稍微剪掉一点，两边有阴影褪色。
我的眼睛扫视了一下这家北加州的商店——22把椅子在房间里围成一个半圆形，一些单独的椅子在镜子上方画着理发师的Instagram把手。墙上挂着前总统巴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的相框，电视机调到最近金州勇士队(Golden State Warriors)篮球比赛的集锦。
但音量被调得很低，取而代之的是对话的片段——快速描述想要削减的部分，然后是关于政治(唐纳德·特朗普又竞选总统了!)、体育(勒布朗·詹姆斯超越卡里姆·阿卜杜勒·贾巴尔，创造nba职业生涯得分纪录)和生活(20多岁的人搬去和女朋友同居)的轻松玩笑。
我立刻意识到这种轻松——一种经过时间建立起来的信任，在KJ 's Barber & Hair Creationz的椅子上听起来和几天前在光鲜的nba更衣室和五星级酒店镀金的套房里听起来几乎一模一样。
欢迎来到网红理发师的世界，在这里，像莱昂内尔·哈里斯(Lionel Harris)这样的一小群技术娴熟、精明的商人，他被称为布朗尼·布伦兹(Brownie Blendz)，拥有KJ’s理发店，他们与一群专属的、通常非常私人的客户建立了信任，并利用这种关系建立了自己的品牌，获得了轻松的代言合同。例如，哈里斯在YouTube上的一个名为《不间断的理发店》(The Shop Uninterrupted)的节目中反复出现，节目中客人们在一个模拟理发店里谈论他们的个人生活以及周围的世界;詹姆斯先生是执行制片人。
在社交媒体和贵宾们的口碑推荐的推动下，理发师们把这个曾经固定、单调、收入不高的工作——一个行业组织估计，美国理发师的平均年薪为3.6万美元——变成了六位数的薪水、旋风式的旅行，以及从边缘地区窥探名人和职业运动员世界的机会。
这些理发师是成熟的有影响力的人，同时也是客户——体育明星、嘻哈传奇人物和演员——的知己。尽管他们的日程安排和价格发生了变化，但他们仍然努力提供他们小时候周末去理发店得到的东西:社区和一致性。
长期以来，黑人理发店为他们提供了一条创业和经济自主的道路。马里兰大学(University of Maryland)历史学教授昆西·t·米尔斯(Quincy T. Mills)说，在吉姆·克劳(Jim Crow)时代，它们也是社区参与和集会的中心，当时种族主义法律限制了黑人集会的场所。米尔斯著有《沿着肤色界线切割:美国的黑人理发师和理发店》(Cutting Along the Color Line: Black Barber and Barber Shops in America)。
米尔斯说，“人们可以谋生、理发、读报、进行精神对话、玩数字游戏、组织抗议活动，或者只是接受这一切。”
在一个月的时间里，为了了解这个职业是如何随着社交媒体明星的出现而演变的，我跟随了三位名人理发师——哈里斯、马库斯·哈维(Marcus Harvey)和文斯·加西亚(Vince Garcia)——在盐湖城、亚特兰大、旧金山和洛杉矶的约会中，观察他们在名人客户的生活中无缝地进出。和许多理发师一样，他们的客户可能希望每周或每月见他们两次，但不同的是，他们要去拜访他们的vip客户，所以他们基本上总是随叫随到。
他们自己的高知名度改变了他们原来的商店的动态，并引入了一个新的挑战——如何保持他们开始时的真实。影响力联盟(Influencer League)的创始人布列塔尼·布莱特(Brittany Bright)说，真实性是其吸引力的一部分。影响力联盟是一个为健康和个人服务行业的从业人员提供营销和管理建议的组织。
她说:“他们已经能够吸引到对他们的专业观点高度投入和感兴趣的观众。”“品牌永远是基础。”
尽管社交媒体已经改变了名人理发师的工作范围和地点，但他们表示，他们的动力仍然是基于一种强烈的愿望，即为自己的经济发展铺平道路。
只是现在，这条路不再局限于一个地方。
马库斯·哈维(Marcus Harvey)从亚特兰大坐了四个小时的飞机，在大理石瓷砖的浴室里，他把一件黑色的理发师斗篷挂在对着镜子的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把剪刀和剃须刀放在柜台上。
这是nba全明星周末在盐湖城的开始，哈维正在大美国酒店(Grand America Hotel)的套房里搭起一家临时理发店。
正当他摆弄着他的金色快船时，他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然后，名人堂成员格兰特·希尔(Grant Hill)跳进了房间。
“哥哥，怎么了?”希尔问，向他的老理发师打招呼。“你准备好了吗?”
“是啊，”哈维说着，把他领到洗手间。“让我帮你清理一下。”
几个小时前，40岁的哈维在酒店大堂举行了一场会议，给斯派克·李(Spike Lee)拍了一段视频，之后他会把视频上传到Instagram上，给自己的9.6万名粉丝看。
其中一段视频展示了白雪皑皑的山峰的广阔景色，然后切换到Bevel男士美容公司的黑色剪发器的特写镜头。Bevel与哈维签订了10年的合同。
“理发师不仅仅是理发，我们还改变了思维过程，”他在全明星周末的另一条Instagram帖子中写道。“优雅的工程师，气派的建筑师，有价值的医生。”
当他在路上的时候——通常每周至少有一天——哈维遵循着一套精心调整过的程序。
他乘坐达美航空公司(Delta Air Lines)的航班，选靠窗的座位，通常是头等舱。每天晚上，他在酒店用FaceTime与年幼的孩子诺瓦(Nova)和金斯利(Kingsley)联系，并总是把他的用品装进同一个黑色硬壳随身行李里。
“我的理发店就在我的包里，”哈维说。他在亚特兰大长大，十几岁时在城外的一家理发店找到了第一份工作，负责清理剪发。
他最终开始剪头发，并开始在当地理发师中建立起自己的名声。然后，在2010年，他迎来了转机。
他工作的理发店的导师拉姆齐·谢泼德(Ramsey Shepherd)将他与格莱美奖得主、更广为人知的名字是纳斯(Nas)的说唱歌手纳西尔·琼斯(Nasir Jones)联系在一起。当时是凌晨一点半，谢泼德不在，所以哈维帮他剪了头发。谢泼德通常是纳斯在亚特兰大时给他理发的。
“那一刻真的打开了很多扇门，”哈维说。本月，他和纳斯一起在澳大利亚巡演。
前nba全明星球员克里斯·韦伯(Chris Webber)最近搬到了亚特兰大，开始了他在TNT电视台的分析师生涯，他需要理发。纳斯是韦伯的密友，他向韦伯介绍了哈维。哈维凭借精准的技巧、源源不断的笑话，以及对知名人士希望远离聚光灯的天生理解，迅速赢得了韦伯的心。
“那是我第一次进入nba运动员的世界，”哈维回忆说。“这真的是关于培养和建立这些联系。”
去年，在纳斯的世界巡演期间，哈维在欧洲陪了他几个星期。这些天，他有时会到纽约和洛杉矶为这位说唱歌手上门服务。这是他从未想象过的现实。
“一个梦，”哈维说。
但要求很高。
一天下午，我在哈维位于亚特兰大的简朴的两层住宅里见到了他。他刚从纽约回来，在麦迪逊广场花园(Madison Square Garden)的一场音乐会之前，他为纳斯剪了头发。他和妻子和女儿躺在沙发上休息，女儿因过敏在家。
“虽然我经常旅行，但我仍然有养育孩子的责任，”他说，把5岁的孩子抱在怀里。
当他在城里的时候，大部分时间他都会接送孩子去学校或日托所。他和妻子克里斯蒂娜(kristina)喜欢绕着市中心附近的皮埃蒙特公园(Piedmont Park)走几圈，约会之夜去看亚特兰大老鹰队(Atlanta Hawks)的篮球比赛。
哈维说，他的名人客户、他教授的帮助其他理发师打造品牌的课程，以及他与Bevel和一家预约管理公司Squire签订的合同——他经常在自己的Instagram个人资料上标注这两项合同——每年通常能带来50万美元左右的收入。(这些课程是他一年一度的“理发师之星峰会”(BarberStar Summit)的一部分，他在峰会上指导其他理发师如何将自己的品牌在网上货币化，以及如何建立人际关系以获得代言协议。)
“我们生活得很舒适，”哈维说，“但这是一种折磨。”
那天下午，当他从日托所接儿子金斯利时，他揉了揉眼睛——旅行的日子给他带来了沉重的负担。把儿子送到家里后，他把自己的大众途观转向85号州际公路，向南行驶了25英里，来到佐治亚州的蒂龙。在那里，他沿着密林环绕的双车道道路蜿蜒前行，来到一扇铸铁大门前。
他被叫了进去，大门慢慢打开，露出了一个150英亩的牧场，有两个人工湖和一座豪宅。哈维把车停在韦伯名下的一个谷仓前，开始卸下他的理发工具。
两人互相拥抱打招呼，哈维先生在谷仓内的篮球场上放了一把椅子。墙上挂着记录韦伯职业生涯的海报和牌匾，从他在密歇根大学(University of Michigan)的时光，到他在几支nba球队的效力，他帮助密歇根大学赢得了1992年和1993年的全国冠军赛。
第二天，韦伯将飞往纽约发起一项大麻倡议，他需要在新闻发布会上清理一下自己。
“马库斯的一大优点是，”韦伯说，“他总是时刻准备着。”
“当你看起来不错的时候，你会感觉很好”
卢达克里斯在赞扬一个好理发师的力量。即使在Zoom身上，优先级也很明确——他的头发精心地编成玉米辫，整齐划一。
“当你看起来不错的时候，你会感觉很好，你会做得很好，”这位全名为克里斯·布里奇斯(Chris Bridges)的格莱美奖得主告诉我，并解释说，在他看来，文斯·加西亚是世界上最好的理发师之一。
“我能认出人才，”他说。“当我们谈到mvp时，他是最有价值的理发师之一。”
现年36岁的加西亚现居洛杉矶，21世纪初，他在多伦多开始了自己的职业生涯，那里是他长大的地方。他是菲律宾裔加拿大人，但在城市周围黑人开的牙买加理发店磨练了他的技能。
作为一名理发师，他的形象正在稳步上升，2008年，他为多伦多猛龙队的明星克里斯·波什(Chris Bosh)剪下了第一个超级高调的发型。他们慢慢地建立了友谊，不久他就成了波什先生的理发师。
两年后，当波什被交易到迈阿密热火队时，加西亚决定是时候搬家了。但他没有去迈阿密，而是去了洛杉矶，在那里他和一个朋友在一个流行的时尚区开了一家店。很快，他联系上了一些湖人球员和一些音乐家，包括卢达克里斯。
“在洛杉矶地区，总会有名人顾客，”加西亚最近的一个上午在他的家庭理发店里说。这家理发店就在洛杉矶以北，装饰着美国橄榄球联盟(nfl)顶级球员特拉维斯·凯尔斯(Travis Kelce)和nba球星德文·布克(Devin Booker)的签名球衣。
他说:“总是有事情发生，人们总是在这里——这是好莱坞，灯火辉煌。”
但也许他最大的突破来自Instagram。
加西亚开始发布明星理发的照片，并于2019年与吉列签署了一份合同，他说，合同要求他每月至少在社交媒体上发布几次关于吉列剃须刀品牌的内容。和哈里斯一样，他也和“商店”有工作协议。
“这场秀的曝光提升了一切，”加西亚说，他在Instagram上有9.1万名粉丝。
疫情爆发前，加西亚每天在他位于洛杉矶汉考克公园(Hancock Park)地区的理发店里呆上8个小时，然后匆匆赶往机场录制节目，或者为名人出诊。
他说:“就像很多人的情况一样，大流行减缓了事情的发展，让我得以重新调整。”他停止了在理发店的工作，专注于自己的理发师生涯，并创办了一家名为By.Appt.Only的公司。该公司生产专门的背包，理发师可以用它来携带工具。
他说，他在家里理发收费100美元，在洛杉矶上门服务收费350美元，但他大约25万美元的收入中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代言协议，包括与迪奥(Dior)的合作。
“这不仅仅是一个理发师，”加西亚说。“理发是基础，但对我来说，我一直想拓展一下。”
将理发提升到一个新的水平
全明星周末期间，《商店》正在盐湖城拍摄一集，当我到达拍摄现场时，加西亚和哈里斯已经在工作了。
加西亚刚刚让说唱歌手科德(Cordae)排好队，他的随行人员正站在附近刷iphone。在另一个房间里，现年44岁、来自湾区的哈里斯正在拿出他的工具，为这一集做准备，扬声器里轻轻地播放着臭名昭著的B.I.G.的歌曲。
“像马库斯、文斯和我这样的人所做的，在很多方面把理发提升到了一个新的水平，”哈里斯说。“但这也关乎培养下一代。”
哈里斯多年来一直是湾区黑人理发师文化中有影响力的人物，他的主要客户——勇士队球星德拉蒙德·格林(Draymond Green)——帮助他打开了许多大门。格林鼓励制片人让哈里斯上《商店》，从那以后，他就在节目的背景中为上过节目的名人剪发，包括吉米·坎摩尔(Jimmy Kimmel)和杰克·哈洛(Jack Harlow)。
最近的一个早晨，回到湾区，哈里斯穿过旧金山勇士队主场蔡斯中心(Chase Center)的狭窄走廊。距离勇士队对阵新奥尔良鹈鹕队的消息公布还有六个小时，格林坐在更衣室外的一家迷你理发店里。
“作为一个黑人，拥有一个与你关系密切的理发师意味着整个世界，”格林说。“我们无所不谈——婚姻、做父亲、做一个更全面的男人。”
在灯光昏暗的房间里，哈里斯戴着头灯，一边用剪刀给格林剪短的头发，一边点头附和。
他说:“我认为我们很多所谓的名人理发师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我们首先是服务人员。”“我们的职业是服务行业。”
尽管近年来出现了很多机会——坐私人飞机、坐在场边、在派对上与名人亲密接触——但他仍然把大部分时间花在检查他在湾区和中央谷拥有的七家理发店上。
KJ’s是“keep Jesus”的缩写，距离加州特雷西(Tracy)的大通中心(Chase Center)奢华的空间大约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哈里斯于2009年开了这家店，比Instagram诞生早了一年。
“这是我的根，”一天下午，他带我参观这家店时说。
哈里斯很着急，但他还是看了看房间，看了看半圆形的椅子，那是他在instagram上成名之前的职业生涯的标志，现在墙上挂着他宣传护发产品的照片。
他指了指杰伊·奥奥涅斯的椅子，我坐了下来。
